“恐惧与恐吓”：和平的反管道抗议者如何受到刑事和民事指控

　　

　　

　　去年11月一个寒冷的黎明时分，西弗吉尼亚州的警察强行将杰罗姆·瓦格纳(Jerome Wagner)从一个25英尺深的坑里救了出来。他被锁在一台钻机上，这台钻机是用来完成一条陷入困境的天然气管道的施工。

　　这位资深的气候活动家试图引起人们对山谷管道(MVP)的关注，这是一个300英里(480公里)的化石燃料项目，因环境争议而陷入困境，并受到法院命令和监管繁文缛节的阻挠，直到2023年中期由拜登政府推动。

　　拜登复活了MVP，以确保支持化石燃料的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乔·曼钦的投票，这是通过债务上限法案所必需的。这一决定是在美国各地气候灾害日益恶化的情况下做出的，环保人士谴责该决定无视正当程序，以及当地和科学界对该管道的广泛反对。

　　此举在弗吉尼亚州和西弗吉尼亚州引发了一波反对该管道的和平抗议和公民不服从。这不是居民和气候活动人士第一次试图阻止MVP的建设，但这次的镇压是前所未有的。

　　近50名非暴力活动人士在这两个州的多个县被捕，罪名从非法侵入和妨碍到阴谋和绑架，最高可判处10年监禁。

　　行动范围从集会和MVP土地的短暂游行到路障和活动家将自己锁在机器上，以破坏一些对环境最敏感的阿巴拉契亚森林山脉和水道的建设的最后阶段。

　　“法律恐吓是一种策略，旨在吓唬人们，使运动丧失能力，”一名管道抵抗组织者说。

　　瓦格纳是一名退休工程师，同时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由于他在MVP现场的行为，他被指控犯有四项轻罪——非法入侵，两项妨碍公务，以及一项违反西弗吉尼亚州备受争议的新《关键基础设施保护法》(Critical Infrastructure Protection Act)的指控，该法案大大增加了对抗议石油和天然气设施的处罚。

　　“我对任何一件事都不后悔，”瓦格纳说，他在15年的气候行动中被逮捕了十几次。“化石燃料需要停止，就这么简单。”

　　

　　今年早些时候，瓦格纳在认罪协议中承认妨碍司法，被判入狱12个月，缓刑8个月。MVP还起诉瓦格纳要求惩罚性赔偿。

　　“回想起来，这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我可能还在监狱里，而且民事诉讼非常繁重。但随着气候变得更糟，各州加倍保护化石燃料的利润，人们会变得更加绝望，”瓦格纳说，他在服刑60天后仍在缓刑中。

　　在美国和全球范围内，对和平抗议和公民不服从的镇压正在上升，因为人们对政府和企业未能优先考虑气候危机、生物多样性和清洁水而不是利润感到越来越绝望和沮丧。

　　公民不服从是一种政治抗议形式，涉及有计划的、象征性的违法行为。活动人士和人权专家说，这是民主社会基石的一部分，也是民权运动传统的一部分。今年夏天，在纽约，在世界最大的化石燃料融资机构之一花旗银行(Citibank)总部前举行的一系列和平抗议活动中，警方逮捕了700多人。

　　西弗吉尼亚州是22个通过法律的州之一，这些法律可以对抗议石油钻井平台、天然气管道、水坝和其他所谓的关键基础设施的人处以长期监禁和巨额罚款。

　　

　　这是最近一个根据一项关键的基础设施法对气候活动人士提出指控的州。批评人士说，这是右翼议员及其企业盟友组成的联盟推动的对和平抗议活动日益严厉镇压的一部分。

　　非营利组织Third Act的创始人比尔·麦基本(Bill McKibben)说:“化石燃料行业已经没有牌可打了。”该组织组织60岁以上的人致力于气候、民主和种族正义。“太阳能和风能更便宜、更清洁，所以蛮力——以及诉讼或刑事起诉——真的是他们剩下的一切了。”

　　在一个曾经由煤炭大亨主导的州，《卫报》获得的电子邮件显示，石油和天然气游说者与西弗吉尼亚州官员在幕后协调，包括会议、电子邮件和为州立法机构强大的能源委员会的首席法律顾问起草法案草案——就在关键基础设施法案于2020年初提出的几天前。

　　几周后，尽管受到担心环境危害和法律对公民权利影响的居民的反对，该法案还是获得了通过，并规定了最高5年的刑期和最高1.5万美元的罚款。

　　在给议员们的一封电子邮件中，一名居民表示:“我们的第一修正案权利是神圣的……这些反抗议法案是对这项权利的直接侵犯，我们不会容忍。”

　　一家公关公司的说客代表了两个石油和天然气贸易集团，该公司组织了对该法案的支持。

　　法律通过后，当地居民和活动人士继续向法院、监管机构和立法者请愿，并通过直接行动反对管道建设。

　　到2023年年中，管道建设已被法院叫停近两年，该公司正在处理数百份清洁水传票、取消许可证和越来越多的反对意见。MVP项目比预算高出约40亿美元，在最陡峭的山坡和数百条溪流、河流和水道上施工尚未完成。

　　2023年6月，自称“气候总统”的拜登屈服于曼钦的要求，将该管道列为“符合国家利益的需要”，甚至还增加了保护MVP免受进一步法律挑战的条款。曼钦表示，他为通过债务上限立法获得批准感到“自豪”，他期待着“这一重要能源基础设施启动并运行的那一天”。

　　

　　国际能源署(iea)明确表示，如果世界想要避免最灾难性的全球变暖，就不能建造新的化石燃料基础设施。

　　在工程重启后的几个月里，有48人被捕，至少51人和两家涉嫌组织在MVP发起的13起独立诉讼中被起诉。

　　一名参与MVP抗议活动的活动人士表示:“政府长期以来一直在西弗吉尼亚州的化石燃料行业的口袋里，但我们也有长期抵制采掘业的历史，这有助于解释关键基础设施法案。”“但认为山谷输油管‘至关重要’的想法是荒谬的……这些项目实际上创造了对化石燃料的需求，是为了赚钱，而不是满足公共需求。”

　　去年是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毁灭性的极端高温、洪水、干旱和野火袭击了美国和全球其他国家。据估计，MVP每年将排放8900万吨温室气体，相当于1900万辆汽车的排放量。

　　瓦格纳是根据该州关键基础设施法被起诉的八人之一，其中包括六名老年人。

　　在最近的一起案件中，Rachel Berkrot被指控犯有三项轻罪，包括非法侵入关键基础设施，她于2024年4月在杰斐逊国家森林的彼得斯山上将自己锁在挖掘机上，当时MVP项目正在阿巴拉契亚小径下钻探。这是最后的建筑工地之一，在2018年的95天里，坐在树上的MVP无法清除树木。

　　伯克洛特是一名活动家和教育家，他将面临长达两年的监禁。案件仍在继续。

　　新法律下的第一批指控与2023年9月7日在西弗吉尼亚州绿brier河渡口发生的一起行动有关，当时6名气候活动人士——包括5名祖母——被逮捕，并被指控犯有严重的基础设施轻罪，此外还有非法侵入和阻碍。

　　由于债务上限法案被推翻，MVP项目获得了联邦政府的许可，因此该项目急于在水路上建造，因此受到了活动人士的攻击。就在几周前，曼钦还在绿蔷薇河(Greenbrier River)庆祝MVP的复活。

　　其中四名活动人士坐在摇椅上，撑着写着“没有MVP”的雨伞，挡住了通往建筑工地的道路，每人的一只脚浸在一个装满水泥的55加仑的桶里。当时被称为摇椅叛乱的成员杰斯·格里姆(Jess Grim)说:“明天的宜居星球取决于今天采取认真和专门的行动来结束化石燃料。”

　　与此同时，罗斯·阿布拉莫夫和玛莎·津恩也被控非法伤害或破坏财产，她们被锁在一个大型演习中。“风险太大了，”当时身为气候科学家的阿布拉莫夫说。“我们无法在建设这条管道的同时实现我们的气候目标。”

　　经过几个月的不确定之后，绿蔷花六人最终承认犯有简单的非法侵入罪，每人支付了100美元的罚款和诉讼费;在和解协议中，所有其他刑事指控都被撤销。

　　但折磨仍在继续:根据法庭文件，这六家公司都被MVP以多项罪名起诉，其中包括要求禁令，以防止他们“以任何方式阻碍MVP开展业务的能力”，并鼓励其他人参与公民不服从或阻碍MVP。

　　

　　该公司正在寻求至少45629美元的所谓“MVP因项目延迟而产生的薪金、工资和其他费用”损失赔偿，此外还有数额不详的惩罚性损害赔偿——根据州法律，惩罚性损害赔偿可能高达50万美元。

　　在过去的10到15年里，化石燃料行业在美国起诉了数百名活动人士、非政府组织、科学家和记者，法律倡导组织“地球权利国际”(EarthRights International)称其试图压制或骚扰批评者，这被称为反对公众参与的战略诉讼(Slapps)。

　　国际地球权利组织(EarthRights International)的高级政策顾问柯克·赫伯特森(Kirk Herbertson)说，“这些策略的目的不只是针对孤立的个人，而是试图瓦解更广泛的运动。”国际地球权利组织是一家追踪与化石燃料公司有关的法律行动的非营利组织。

　　赫伯特森说:“他们威胁活动人士说，在一些反抗议法中，他们会用罚款和罚款来威胁他们的经济，并试图鼓励对公民不服从采取更严厉、更严厉的惩罚，以消除这种策略，因为它在向公司施加巨大压力方面取得了如此成功的记录。”

　　MVP是一家合资企业，目前由天然气巨头殷拓集团(EQT Corporation)担任大股东和运营商。该公司要求赔偿因和平且大多是短暂的公民不服从行为而造成的数百万美元损失。联合国和其他法律专家表示，此类诉讼可能会打击言论自由和辩论自由，而言论自由和辩论自由对健康的民主至关重要。

　　殷拓没有回应记者的多次置评请求。

　　在弗吉尼亚州，其中一项诉讼包括22名被点名的个人和25名Jane Does，在这里，MVP要求赔偿435万美元的损失——在诉状中没有提供细节或证据，说明该公司声称活动人士造成的停工造成了哪些具体损害。诉状称:“由于被告的行为，MVP遭受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这种说法是荒谬的，意在灌输恐惧和恐吓人们，让他们停止抗议。但化石燃料并不符合地球或人类的最佳利益，”其中一名被起诉的活动人士表示。

　　到目前为止，弗吉尼亚州通过新的反抗议法的努力失败了，但MVP活动人士因和平封锁和其他公民不服从行为而面临多项严重指控。

　　在贾尔斯县的一起案件中，10名活动人士被指控犯有多项轻罪和两项重罪:合谋未经授权使用机动车和绑架一名被检察官指控不敢离开的机器操作员。案件仍在审理中。

　　在最近对MVP活动人士的镇压之前，在这两个州，前几年有组织的公民抗命活动中，有100多人被捕，10人提起民事诉讼。

　　MVP现已投入使用。所谓的Slapps仍在继续。

　　另一位MVP活动人士说:“MVP正在通过不断升级的捏造的刑事和民事指控来加强他们的恐吓战术，这表明我们正在产生影响。”这位退休人员在参加了他们的第一次和平公民不服从行动后受到刑事和民事指控。

　　她补充说:“尽管我们努力抵制，MVP可能仍在运行，但我们已经使未来管道的道路变得更加困难……(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阻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今年早些时候，西弗吉尼亚州的立法者修改了该州的关键基础设施法，扩大了犯罪范围，并对一些二次犯罪的重罪处以最高10年的监禁。

　　然而，新的关键基础设施立法可能会更加严厉。

　　早在2020年，立法者和他们的化石燃料盟友就试图通过立法，将任何故意破坏、破坏、破坏、污蔑、篡改设备或阻碍或禁止操作的意图定为强制性重罪。由于西弗吉尼亚州居民的强烈游说，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变，尽管立法仍然非常广泛，但重罪需要至少2500美元的损失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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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意识到该法案即将通过时，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将伤害降到最低，让西弗吉尼亚州对破坏性能源项目有合理担忧的居民免受这项危险的模糊法律的影响，这项法律可能会把他们关在笼子里很长一段时间，”居民和环保活动人士查德·科德尔(Chad Cordell)说。

　　打击刑事和民事指控需要时间和金钱，还可能阻止活动人士参与某些行动。

　　“从看似没完没了的民事诉讼，到毫无根据的重罪指控，再到一名祖父被判数月的轻罪监禁，MVP和弗吉尼亚州和西弗吉尼亚州政府正在利用他们巨大的权力和资源，阻止和惩罚有原则的草根抵制MVP鲁莽和剥削性的管道项目。”气候保护项目执行董事亚历克斯·马夸特说。气候保护项目是一家非营利组织，代表美国各地面临刑事和民事指控的社会正义活动家。

　　“西弗吉尼亚州的关键基础设施保护法是该州将化石燃料游说者的利益置于阿巴拉契亚人民利益之上的又一个例子。”

　　殷拓没有回应《卫报》就这些指控置评的请求。在7月份发布的一段宣传视频中，EQT总裁兼首席执行官Toby Rice表示:“MVP将为我们的社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星球和我们的盟友创造惊人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喜欢把它称为美国最有价值的管道。”

　　“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七年多的时间，超过70亿美元……但感谢我们行业、华盛顿特区和全国各地的能源冠军，我们能够完成MVP。虽然我希望未来我们能更容易地建设能源基础设施……但我希望人们明白，这些能源巨头不是在为一条管道而战，我们是在为美国而战。”